※與外傳小說相關聯
※此篇為宮牧宮
※牧野黑化
荒謬劇
手上戴著一次性手套,宮田站直身子,還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真的做了。
方才探起對方鼻息,測過脈搏,檢查瞳孔,全都在在顯示對方已全無生命跡象,毫無一點可以挽回的機會。
--這種時候,難道還要埋怨起自己的經驗豐富,一下死手,就真的不帶留情? 未發一語,宮田醫生拖曳起村人的屍體,慣例地塞入等身大的麻袋,再拖到後車廂後,緩緩走回現場,感覺許久未發的頭痛又捲土重來,只得如此諷刺想道。
宮田打起手電筒的燈光,蒼白的光線照在求導師沾染血蹟的臉上,顯得格外觸目驚心。
如往常般地處置完村人的屍體,宮田開著自己的白色轎車,回到自己的住處後方,熄火下車,在從後駕駛座抱起男人時,腦袋還是一片渾沌。
雖然內心對這人的恨意不是一天兩天的事,但從未想過要對他動手,除去「求導師」這個難以下手的醒目位置,更多更多的,是自己對這個男人還有可笑的期待。
想要他哪天回心轉意,認知到自己的存在,對自己伸出手,從這個瘋狂的村內拯救自己。
村內的求導師大人啊,就請聽聽我的祈求吧?
--真是夠了,人生可不是童話故事。 溢出一絲嗤笑,宮田支起對方的上半身,從後背虛摟住對方,是個狀似十分親暱的姿勢。
所以從不稱他是「求導師」大人,而是「牧野先生」,正是出自這樣可笑的妄念,才來的古怪固執,被如此稱呼的對方眼中的尷尬,連不常與他相處的自己都看得出來。
現在倒也是連這都不會再看到了。
就著虛摟的姿勢,宮田將牧野拉出車外,半抱半拖地朝屋內走去。
就先讓牧野先生屈尊在地下室的冰櫃渡過一夜吧?
從假寐中清醒過來,整夜沒睡的男人,面無表情地從床上起身,腦袋依舊是暈脹一片,卻還是要趁休診日走一趟教會。
--少了求導師的教會,真不知會亂成什麼樣子。 打理起自己的外表,宮田不無諷刺地想著。
推開厚重的木門,清晨的濃霧瀰漫進教會內,宮田站在門口恭敬地等候可能下達的命令或書信。
「早上好。」一道沉穩的足音傳進自己耳內,直到自己的眼簾映入一雙黑色的皮鞋,慢了好幾拍,宮田才後知後覺地睜大眼,像是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物般的露出驚恐神情。
「近來可好,宮田先生?」“他”道。
冷靜地後退半步,宮田司郎抬頭,想藉著昏暗的室內光線,看清來人長相,只來得及看到對方嘴角的上揚弧度,左手手腕就被“他”給一把抓住。
沒有多做他想,難得慌張失措的男人一把甩開對方的手,轉頭就走,背影頗有種狼狽而逃的倉皇。
「宮田醫生怎麼了?」一道溫婉的女人嗓音從求導師後方傳來。
收回直勾勾盯著男人背影瞧的視線,牧野用一貫溫柔的語氣疑惑道,「他好像...被什麼東西嚇到了?」
斂起稍嫌空洞的眼神,求導師側過身子,離開已漸顯曙光的的門口外側,回到陰涼潮濕的教堂內。
「就先準備早禱吧?八尾小姐。」
當著求導女的面,求導師露出十年如一日的完美笑容。
匆匆趕回住處,宮田板著臉,無暇顧及被自己臉色嚇著的早起村人,只想確認地下室的那具屍體,到底是誰?
--牧野先生早就死了,是自己殺了的才對。 滿面寒霜的男人用隨身攜帶的鑰匙,粗魯地打開鐵門,走近冰櫃察看。
在那一瞬間,總是自嘲自己冷血冷性的男人,明白到了什麼是血液凝固的顫栗感。
結束了一天的日常事務,求導師正坐在教會長椅上,耐心傾聽村民們的家長里短時,卻發現原本還熱絡交談的大媽們僵住的臉色,牧野好奇地往門口方向望去,這才發現一臉凝重的男人。
「啊啊,差點忘了有約,不好意思,先失陪了。」朝恨不得拔腿就走的村人們禮貌笑笑,牧野追上一語不發的對方步伐,假裝沒聽見後方轟鳴起來的竊竊私語。
跟著對方走出教會門口,走沒幾步,就听到略帶僵硬的問話,「就這樣跟我走,不怕被說閒話嗎?」
下意識地脫口而出,「我不在乎。」黑色長袍下的雙手交叉握緊,希望自己的肺腑之言能傳進對方心底深處。
對此沒有再多追問下去,宮田為牧野打開副駕駛座車門,露出虛假的笑容,很明白自己現在的眼神有多可怕,「剛好我有事想請教您,今晚請來我家作客吧?」
默默地坐上沙發,宮田是真的沒想到牧野先生居然會乖乖上車,在昨天“他”已經被自己失手殺死的情況下。
「不先吃飯嗎?」「什麼?」
瞄了一眼客廳的掛鐘,牧野自顧自地說下去,「現在也到飯點時間了。」
「宮田先生想吃什麼?」
「...冰箱有剩菜,不勞煩您了,我熱一下就好。」
跟不上對方跳躍的思維,男人只得順著對方的話接下去。
將熱好的隔夜菜端上桌,並且佈置起碗筷,宮田打從心底的感覺荒謬。
不只是跟已經從生理上確認死亡的“屍體”共度晚餐這件事,而是根本沒想過居然有和攣生兄弟同桌吃飯的一天。
看到對面的男人第三次拿不穩筷子,宮田忍不住提問,「怎麼了?」
又試了好幾次,手指依舊不聽自己使喚,牧野邊嘆氣邊放下筷子,只是簡單地搖頭,沒有說話。
「因為才剛死而復生,還不適應?」試著半開玩笑的套話,宮田同時也放下手中的碗筷,暗自戒備對方的任何動作。
卻沒料到對方頷首表示同意,臉上帶著為難的笑容,「的確有點不適應。」
從容地從座位上起身,牧野走近一臉警覺的宮田,不顧對方的掙扎,用難以與常人聯想在一起的怪力製住對方的動作。
明明就清楚身上壓制住自己的人動作有多不熟練,宮田卻掙脫不了向來嬌生慣養的對方壓上來的軀體,甚至為對方身上傳來的低溫暗暗感到心驚。
「我在『死』了之後想了很多,畢竟我已經成了一坨爛肉,能做的只有不斷的後悔跟道歉。」
放棄掙扎,宮田狠狠地皺起眉,聽著對方不知所云的話。
「最後我發現,最對不起的人大概就是你了。」「既然得到這次機會,我會好好補償你的。」
「有什麼想要的嗎?不管是脫出村子,還是其他什麼,我都會為你辦到。」
「......真的好久不見了,司郎。」
“他”在顫抖地喊出如此親暱的稱謂後,終於失去了鎮定,伏在動彈不得的宮田身上大哭失聲。
從一片深沉的黑暗內轉醒,宮田過了好幾秒,才終於想起昏迷前的事。
真是讓人煩躁無比的哭聲啊。 拉起襯衫袖子,身上各處都隱隱作痛的男人,盯著明顯的瘀青,不用一一察看也知道,在脖頸上、身體各處都有昨晚掙扎時留下的痕跡。
很久沒弄得那麼狼狽了。翻身下床,知道是誰在把自己敲暈,又安置到床上,宮田狠狠地皺緊眉,打開衣櫃門,隨便扯了條圍巾,遮住傷痕。
『司郎會想離開村子嗎?還是想毀了神代家?教會? 』『不管是什麼,只要你要求,我就會做哦? 』
『唯獨這條命,我已經不能給你了。 』
想起昨夜明顯異常的“他”口中的喃喃自語,那時被掐住喉管根本不能回話的自己,內心燃燒著的不是臨死前的恐懼,而是深深的憤怒。
「......該死的自我滿足。」發動轎車前往醫院的前一秒,宮田低聲說道。
過了一陣子,自己就听說求導女失踪了。
聽到這個街頭巷尾都在瘋傳的謠言,甚至從神代家證實傳聞的真實性,宮田立刻只想衝到教會,質問那個異常無比的求導師,這起神隱是不是他做的?
--明明是既高潔又讓人崇敬的求導師,到底是為了什麼才弄髒自己的手? 帶著從神代家拿來的書信,宮田冷眼看著與村民熱絡無比的男人身影,有些嘲諷地想著。
「宮田先生?」避開從重重人群內望來的含笑眼神,宮田只想掉頭就走,只可惜屬於宮田家的職責屬於義務,送達書信便是其中之一。
好不容易送走前來關切自己的村人,牧野走下佈道壇,看到對方初春時節還帶著的圍巾,眼含歉意,「果然還有痕跡嗎?真是抱歉,那時還控制不好力道。 」牧野停下腳步,體貼地保持距離,避免讓對方不自在。
殊不知本應避開自己的男人卻湊近自己,抓住自己的衣領,一把抵在冷硬牆壁上,低吼,「你到底在做什麼?你可是求導師!」
眼睛眨也不眨,看似處於弱勢的男人迅速回道,「為了你好?」語罷俏皮地歪了歪頭。
「我可是殺了你的人!」「我知道。」雖然不清楚對方為什麼要舊事重提,“他”耐心地應答,「不管是開槍還是絞殺,我都明白的。」反手撫上對方失去一貫從容的臉,試圖揉開緊皺的眉心,手卻被抓住。
深深地吸了口氣,宮田強迫自己鎮定下來,「那求導女呢?儀式你又該怎麼辦?」
「啊啊...八尾小姐實在是沒辦法,只能請她『這次』先退場了。」像是沒注意到反手抓住自己右手的力道有多大,牧野繼續用平淡的語調敘說下去, 「儀式我自有其他辦法拖延。」例如聯合異鄉人之類的。
「司郎呢?距離『開始』還有一段時間,想離開村子嗎?」張開五指,牧野反而扣住對方的手心,儼然成了掌控的一方。
「...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。」盡力想忽略對方的異常,然而那股子的詭異壟罩在“他”的身上,明明面前的人眼神深處死寂空洞,為什麼所有人都沒發現求導師的不對勁?
「不過別再做出出格的事了,牧野先生。」甩開對方的手,奇怪的是,對方這次也沒糾纏著他,輕易地就讓自己掙脫。
「這就是你期望的?」低頭整理起凌亂不堪的衣著,牧野停了好一會又補了句,「『這次』不離開村子嗎?」
隨意地將書信扔在旁邊長椅上,宮田盯著對方好一陣子,才艱難地擠出一句,「我可得好好監視你的一舉一動啊,求導師大人。」
--畢竟你終於『看』到我了。
「...司郎可真是個好孩子呢。」
低笑聲。
※作者的碎碎念:
抱歉,我來解釋一下大綱。 (土下座)
這篇的“他”是從異世爬回來的牧野,因為化作肉塊姿態太久太久了,“他”剩下的執念只有讓弟弟得到幸福,於是在宮田失手殺死牧野之後,“他”一併繼承了這一世的牧野記憶(包含臨死前),和在異世的所有記憶,前來拯救宮田……
……不過作為被拯救方,宮田到底有沒有得到幸福,這真難講呢。
好,我們來輕鬆一下──其實這篇的副標題應該是《論雞同鴨講的正確方式》才對,真想放前頭讓大家笑一下哈哈哈(誰的笑點跟你一樣奇怪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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